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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B體育 FB體育平臺FB體育 FB體育平臺原創(chuàng)作者楓樵(加拿大公立小學(xué)教師,前體制內(nèi)教師,有個人公眾號“寰宇游草”。)
清 晨的電臺里戰(zhàn)火紛飛,我在車流里迎接新的日出,感念當(dāng)下的井然有序:手握方向盤就掌控了前進的方向;腳踩油門就把握了生活的節(jié)奏。
每天天亮前我都會做好早餐,然后在黎明的昏暗中摸索到車庫,開啟一天的“歷險”。
上課時間到了,一群長著大人身體的小孩準時走進了教室:他們外表成熟,舉止間卻透著稚氣。他們說,老師,你看上去真年輕。我卻一板一眼地開始介紹自己的背景和姓氏。
“我從中國來,姓‘王’,不姓‘玩’。Wang的英文發(fā)音和中文不同,之前讀錯沒關(guān)系,來,跟我齊聲念幾遍……”我指著白板上的字說。
幾年前,我第一次走進異國的教室,就習(xí)慣了默默忍受他人對我姓氏的誤讀。而現(xiàn)在我開始主動強調(diào)自己的民族身份,也不再用英文名介紹自己。
事實證明這方法還是挺奏效的,此后我在學(xué)校里遇到教過的學(xué)生,他們老遠就喊:“密斯旺!”發(fā)音一個比一個準。
“老師,你是中國來的?你在家造東西嗎?好像所有東西都是中國造的;老師,‘阿尼哈賽喲’是中文嗎;老師,我能不能向你展示一下我家鸚鵡的羽毛;老師……”我一說完開場白,各種奇葩的問題也紛至沓來……
“你等前面那位女生回來了再去吧!”我想起學(xué)校里“一次只允許一個女生或男生去洗手間”的不成文的規(guī)定,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對,那位是女生。”我十分篤定地反駁。我記得甲梳著長長的馬尾,長著伶俐的眼睛,絕對是個可愛的小女孩。
“但他的確是男生呀!”乙倔強地撅起小嘴。這孩子年紀雖小,卻敢于“堅持真理”。
沒過多久,甲回來了。我俯身看了看甲,之前的底氣不由減少了六、七分。我有些尷尬地問:“請問……你是男生嗎?”
“看來是我弄錯了,謝謝你指出來!”我暗自捏了把汗,打破了從前對發(fā)型的刻板印象,也牢牢記住了孩子們給我上的一課。(所以,后來我見到一個老師認認真真教一個男生怎樣把劉海扎起來的時候就毫不詫異了。)
隔壁班的老師告訴我,以后六年級小朋友都要兩個兩個地離開學(xué)校,而不能任由他們像平時那樣鈴聲一響就爭先恐后地涌出大門——有一個剛從加沙來的一年級小孩,一見到眾人奔跑的場景,就以為是戰(zhàn)爭爆發(fā)了,嚇得倒在地上哭。為此,全校班級都做出了調(diào)整,放學(xué)盡量輕聲慢速地走路。
穿過蔥綠的麥田和起伏的山崗,轉(zhuǎn)眼已臨近圣誕。商場里節(jié)日的氛圍愈發(fā)濃厚,滿街的燈飾和熙攘人群總能讓人汲取些煙火味。
平安夜早上醒來的第一個念頭是“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雖是西方的節(jié)日,也能觸動人類共通的情感。
晚上,房東阿姨準備了牛排、海鮮和各色美酒。她搖了搖香檳,又呈上甜品,讓人只能嗟嘆自己“容量”有限:“吃不下啦!”
圣誕樹上閃爍著霓虹,客廳里飄蕩著《鈴兒響叮當(dāng)》的旋律,歡聲笑語充斥著每一個角落。我在同一個屋檐下還嘗到了正宗的東北酸菜豬肉湯和四川臘腸,也在異國找到了家的感覺。
某個陰雨綿綿的晌午,我做飯時一言不發(fā),一味地留戀昨日的陽光,罔顧窗臺上繽紛的小辣椒和南瓜爭奇斗艷。直到室友婷婷走下樓梯,慵懶地伸了伸腰桿,笑嘻嘻地說:“下雨天好舒適呀!”我才幡然醒悟:不論晴雨,每一天都應(yīng)當(dāng)被珍視。
我回到幽暗的房間里繼續(xù)寫字,聆聽雨聲和背景樂里柴火的噼啪作響,內(nèi)心格外寧靜:終于能夠在奔忙和躁動中沉淀下來,勻出一個完全屬于自己的下午,和文字獨處了。
寒假過后,風(fēng)勢漸猛。雪花前仆后繼地打在車窗上,天地白茫茫的一片。一個多月前,我還在糾結(jié)要不要留在舒適區(qū),每天只和新移民同學(xué)打交道。但最終我還是走上了看似艱難的道路,回到了教書的陣線,同時也離開了擾攘的都市,重新享受小城的愜意。
從最初的恐懼、忐忑到如今的怡然自得,學(xué)校里的每一天都異彩紛呈。也許這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正如童話故事里寫的那樣:“每個人都是北風(fēng)吹落到地球上的一片雪花,會去到不同的地方,承載不同的命運,遇見不同的人和事。有些被團成閃亮的雪球,有些被堆作高聳的城堡,有些混進泥沼,有些飄入海里杳然無蹤……”
我想起一位老師在我報道那天說的一句頑話—“第一天上班?想哭的話沒關(guān)系的!”—嘴角不住上揚,也不由開始暢想,今日的校園風(fēng)貌如何?學(xué)生是彬彬有禮還是狂野奔放?我即將面對乖巧伶俐的小朋友還是桀驁不馴的青少年……
“以后你能不能經(jīng)常來這個學(xué)校?”早上突然接到一個附近學(xué)校校長的電話,我激動得調(diào)轉(zhuǎn)車頭:以后不用再遠途奔波了,每天能省下大把的通勤時間。
記 得那天是冬至。它一年中黑夜最長的日子,卻在許多文化里象征著重生與光明,讓人對未來滿懷期待。就像此刻壯美的日出,正是脫胎于昨夜深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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